DAY 3（下）
两人坐在沙发上啃三明治。谷嘉诚问：“你怎么看。”
“我？我哪知道……”伍嘉成嘀咕，“谁都没有罪证。”
“哦。那谁都没杀人，夏梓洸自己把自己毁容，再把自己捅死的。”
“怎么可能。”伍嘉成觉得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，“那你觉得是谁？”
“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只有彭础岳和白术，彭础岳这两天一直慌慌张张的，好像隐瞒了什么事，我觉得他嫌疑最大。”
伍嘉成不高兴了：“小岳我了解他，才不是这么残忍的人。你认真点啦。”
“哦。”谷嘉诚仿佛就等他这句话，立刻从善如流地分析起来，“目前有一系列疑点：凶手为什么要杀人？为什么在空房杀人？夏梓洸为什么去空房？为什么穿肖赞的衣服？凶器和血衣等证据又在哪里？”
“首先从动机来想。凶手总不可能随随便便杀个人玩，要么是因为和夏梓洸有什么过结怨恨。从凶手将他的脸划成那样来看，是非常之深仇大恨了。”
“过结……怨恨……”伍嘉成摸着下巴想了半天，慢慢抬起头，“我怎么觉得，这里跟洸洸有过结的，只有你啊？”
“？我和他有什么过结。”
“你不是成天欺负他吗，搞得他看见你就怕怕的。”
“这都被你发现了？”谷嘉诚假装惊讶，“那也该是他想杀了我才对吧。”
伍嘉成又白他：“你？他哪杀得了你呀，你就是祸害遗千年……唉，洸洸他只不过是个傻乎乎的小孩子。”说着沉重地叹了口气。
谷嘉诚听他前半句挖苦还听得挺受用，听到后半句恻隐又有点不爽。
“那么，可能是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。”
伍嘉成继续叹气：“唉，他那么傻，知道什么秘密肯定藏不住早说了。”
“……那就是凶手暗恋他，求而不得因爱生恨。”
“唉，谁会暗恋那么傻的小朋友呢……”
“……”谷嘉诚很想问，你对他的印象难道只有一个“傻”么？
“好吧，那动机先放一边，从案发地点考虑。从已知情况看，似乎是凶手和夏梓洸秘密相约在空房会面，而夏梓洸不知出于什么考虑，打扮成肖赞的样子赴约——这是为什么？”
“在空房是因为…不容易被发现，也不容易被怀疑？”
“对，但空房有一个缺点，就是空房是锁着的，不容易进入，增加了偷钥匙的风险。”
“钥匙放在厨房的储藏室，谁都可以进去拿，想偷还是比较容易的。”
“如果是凶手偷了钥匙打开空房等待夏梓洸来到，为什么不把钥匙还回去，而要塞在夏梓洸裤袋里呢？对凶手有什么好处？”
“唔……那会不会是这样，凶手确实拿了空房的钥匙，而洸洸处于某种目的，也拿了万用钥匙。事后凶手将空房钥匙放回去了，但万用钥匙还在洸洸身上。”
“也有这种可能。但如果两人约好在空房秘密会面，为什么要花双倍的风险各偷一把钥匙呢？只能说他们两人中，至少有一人对对方也会来到空房毫不知情。”
“那有没有可能，凶手不是开门进去的，而是……爬窗？”伍嘉成想起谷嘉诚这一天对窗的执着，不由问道。
“不是没有可能。白天每个房间的窗我都看了，这座公馆的窗都比较古老，即使人在室外，也可以通过窗缝打开插销。考虑到空房在一楼最东侧，有侧窗，人不用翻过南边悬崖，在公馆外的地面上就可以比较容易的爬进来。”
“哈，这房子这么不安全的？？”伍嘉成顿时想找个什么把窗堵上。
“不过凶手是偷钥匙开门进去还是爬窗进去并不重要，这两种情况都只能说明凶手与夏梓洸没有约好相见。既然如此，到底是什么吸引他们前往空房？”
“这……”伍嘉成一时想不出来，谷嘉诚替他说：“这只能去空房再仔细查看一番才有可能知道了。”
伍嘉成立刻摆手：“算了算了。”
谷嘉诚笑了一下：“再说夏梓洸的打扮。有两种可能，一是穿给某个特定的人看——比如密会对象，或者说凶手。但这个可能性不大，因为前面也说了，首先他很可能并没有与人约好相会，其次空房里灯是坏的，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他穿了什么，反而一开口说话，凭声音就能知道他不是肖赞。那么只有另一个种可能，是穿给其他人看，让人以为看见了肖赞，以为肖赞去了空房——比如赵璐思。”
“也就是说……只要让人看见他并且以为是肖赞，才是他真正的目的？”
“不完全对，是要让人看见‘肖赞’，在‘一楼走廊最东侧’。否则他大可以在公馆各处游荡，被看见的机会不是更高么。你想，若不是他死在了空房里，大家听完赵璐思的目击，会怎么想？”
伍嘉成努力回忆上午的情形：“会以为，‘肖赞’进了我的房间……即使我主张没人来过，大家也不会相信我，因为空房是不会有人给他开门的……”
一阵寒意掠上他的心头。若不是夏梓洸阴差阳错死在空房，他可能已被卷入不知名的阴谋中，百口莫辩。
“是吧。所以幸好昨晚你是在我的房间里。”谷嘉诚得意洋洋，甚至有点自豪。
伍嘉成：“……我谢谢你哦。”
“再说凶器。两位医生说伤口是尖锐的刺状物体造成的，鉴于搜遍了公馆内外都没有发现，我觉得也有两种可能。一是凶器还在公馆里，只不过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一件东西。二是凶器被凶手扔到了搜查范围以外的地方，比如扔进溪里，被溪流冲到了下游。”
“这我觉得不太可能，我看过溪水，很浅，还有许多大石块，无论是衣服还是凶器，都大概率会被石头卡住。”
“那么凶手可能在夜里进入深山，把东西扔掉……”
“………我突然想到一个人。”伍嘉成怔住，“一个轻松离开大家的视线，独自去到特别远的地方的人。”
谷嘉诚会意：“陈择夕。”
陈择夕白天开车下山尝试报警，确实是一个人。
“但陈择夕有比较强的不在场证明，赵璐思目击夏梓洸进入空房的下一刻，就敲开了陈择夕的门，他不可能同时出现在空房和自己的房间里。除非他只是帮凶。那么嫌疑最大的还是彭础岳。”
“哼，怎么又绕回小岳头上了……所谓不在场证明，我看也未必百分百可靠。如果赵璐思和择夕是串通好的呢？赵璐思谎造目击证词，择夕开车将凶器和血衣带走。”
“哦？”
谷嘉诚摆出看戏的神情看他慷慨陈词，伍嘉成顿感不好意思：“我不是针对他们两个啦，只是说不在场证明也不一定是真的……比方说穆穆和秦氛，他们是情侣，说不定就会互相包庇。”
谷嘉诚忽而一笑：“那我和你，算不算互相包庇？”
“……”伍嘉成莫名有点脸红，他归咎于谷嘉诚笑得太邪魅，“当，当然不算啦！我们俩清清白白，问心无愧。”
“问心无愧？”谷嘉诚想到了什么似的露出迷之笑容，低声道，“你肯定没看过倚天屠龙记。”
伍嘉成一头雾水：“跟倚天屠龙记有什么关系……”
“算了。”谷嘉诚擦擦嘴拍拍手，顾自己趴床上去了。
讨论半途而终，伍嘉成觉得很憋屈，还想追问，可谷嘉诚只说让我再想想，便不搭茬了。
伍嘉成是在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的。窗外阳光宁静祥和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，又是一个悠闲的清晨。
但稍微翻了个身后，他立刻不这么想了。谷嘉诚大字型四仰八叉睡在床中央，占据了古典式四柱大床的大部分位置，而他只能可怜兮兮缩在床沿，要不是睡相好，可能已经掉下去了。
伍嘉成觉得愤愤不平，踹了谷嘉诚大腿几脚，把他踹去另半边才觉得解气，神清气爽下床去洗漱，徒留下被踹醒的房间主人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早饭时间，按时到达餐厅的人比前两天更少了，只有橙汁，陈择夕，伍嘉成，韩穆渤，彭础岳。也几乎都是眼眶乌黑哈欠连天，显然没休息好。
彭础岳说他做了一整晚的噩梦，韩穆渤也说他和秦氛都失眠到将近天亮才睡着，秦氛不想起床，让他带早餐上去。伍嘉成想起出门时谷嘉诚还窝在床上，点头附和：“老谷也是，我待会……”
话说了一半，其他人都有点古怪地看着他，才意识到哪里不对。所幸这时谷嘉诚晃晃悠悠走进了餐厅。伍嘉成赶紧红着脸低头猛吃，假装无事发生过。
“那个……”橙汁弱弱地说，“我后来想起，昨天我们少检查了一间房……”
肖赞的房间。
由于昨天急于查验在场各人的房间，不在场的肖赞的房间就被跳过了。加上肖赞的房门特殊，一般有人进入肯定会被听到动静，大家也就没去多想。
但现在只剩那一个地方没检查过，无论如何也该去看一看。
橙汁起身去拿钥匙，不料彭础岳突然提高了音量：“等一下！赞……肖赞人不在，贸然去搜他的房间，不，不太好吧！”
“哎，现在也是没办法，赞赞他如果知道应该能够理解的。”韩穆渤安抚他。
伍嘉成知道他一提到肖赞就容易犯病，也说：“这里是橙汁的家，如果橙汁愿意，就听她的吧。”
众人于是一起上楼。彭础岳显然还是十分抗拒，远远的缀在队伍最后。只不过谷嘉诚走得比他还慢，像是断后似的，逼得他只能朝前走。
房门发出长长一声吱呀开了。橙汁似乎吸取了昨天的教训，谨慎地朝里走，生怕再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。
本该空空如也的房间，床上却躺着一个人。
首先从墙壁后露出的是穿着浴袍的脚。
接着是身子，手安静地垂在身侧，仿佛还在梦境中。
当终于看到他的脸时，橙汁浑身僵硬，连尖叫也来不及发出，直直地晕了过去。
那是一张和夏梓洸一样，已经被划得四分五裂，面目全非的脸。
“肖赞？！！”
TBC
倚天屠龙记的梗：
张无忌急道：“咱们只须问心无愧，旁人言语，理他作甚？”周芷若道：“倘若我问心有愧呢？”张无忌一呆，接不上口，只道：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周芷若道：“张教主，咱二人孤男寡女，深宵共处，难免要惹物议。你快请罢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