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面图  [1]


DAY 2

清晨的公馆再度热闹起来。餐厅里已有好几人,随意坐在长桌边享用早餐。

伍嘉成津津有味地切着煎蛋,与橙汁、陈择夕相谈甚欢,还不忘与身旁的彭础岳说上两句,不至于冷落了他。彭础岳经过一晚修整状态似乎好了不少,不时露出笑容。

谷嘉诚一手端着咖啡,一手拿着报纸,煞有介事地阅读着,鼻梁上还特意架了副眼镜,配上古典的西式格子窗与明媚的阳光,看起来就像个正儿八经的富家阔少。

伍嘉成时不时瞥他几眼,凉飕飕地说:“有什么新闻哪,也给我们念念?”

“没什么新闻。”谷嘉诚翻了翻头版上的日期,“上周的了。”

橙汁解释:“山里交通不便,邮差每周只过来一次。”

“是够不便的,连网络信号也没有。”正与韩穆渤一同走进的餐厅的秦氛不痛快地接话。

“出来玩少盯着手机看也挺好的啦。”韩穆渤一边安慰他,一边殷勤地帮他撕掉吐司边。

“哈哈,我也还好,不像重度网瘾的某位,被逼得只能看报纸了。”伍嘉成也帮忙打圆场。重度网瘾的那位被他嘲笑也跟没听见似的,依然悠哉悠哉地翻报纸。

“那今天有什么活动安排吗?”彭础岳问。

“没有具体的安排,大家可以自行活动。”橙汁介绍,“后山有马场,有兴趣的可以去骑马,还有一个湖,可以游泳或者垂钓,另外山中的景色也不错,有一道瀑布,我和赞赞和择夕都可以带你们去。”

“骑马骑马,我要骑马~”伍嘉成跃跃欲试,撞撞旁边的陈择夕,“不错嘛,看来已经是大管家了。”

陈择夕有模有样的朝他行了个礼:“有什么吩咐,请尽管告诉在下。”把他逗得哈哈大笑。

这时赵璐思,夏梓洸,白术三人也先后走进餐厅。赵璐思一坐下便蔫蔫地趴在餐桌上,橙汁关心道:“怎么了,昨晚睡得不好么?”

赵璐思点点头:“昨晚风好大,你们有被吵醒吗?”

见众人均没有回应,自顾自说道:“窗框被吹的咔嗒咔嗒响,我迷迷糊糊刚要睡的时候被吵醒了,之后又是12点的大钟报时又是门开开关关的声音,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儿,重新培养出点睡意,窗框又开始咔嗒咔嗒咔嗒咔嗒,气死我了。”

“我……很早就睡了,什么也没听到。”彭础岳说。

“开门声我们好像有听到,是不是?”韩穆渤问秦氛,后者无所谓地点头。

“我睡得也挺早的,都没有听到。是不是你那间的窗有点松……”橙汁说。

“赵小姐如果方便的话,一会儿我上去替你检查一下窗框吧?”陈择夕建议。

“不用麻烦啦……”赵璐思看了眼窗边的谷嘉诚,又对伍嘉成支支吾吾开口,“那个,小伍啊,我能和你换一间房吗,你知道睡不成美容觉对女孩子伤害很大的……”

伍嘉成正好也在想要不要主动提和她换房,但看她这个样子,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,又觉得有点好笑。正想说些什么,谷嘉诚却先开口了。

“他那间房隔壁是一间废弃的空房,不知道里面有什么,旁边墙上还藏着一道暗门,里面是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。你确定换到他这间能睡得更好?”

“……喂!我看你是想让我睡不好吧!?”伍嘉成忍不住瞪他。这些是他刚才把昨天弄错房间的事当成笑料讲给陈择夕他们听的,想不到谷嘉诚也听得挺仔细。

赵璐思面色极为纠结,最终缩缩脖子打了退堂鼓:“那,那还是算了。”

早餐时间也接近尾声,橙汁奇怪道:“赞赞怎么还没下来,我去叫他。”

片刻后,橙汁依然孤身返回:“他好像不在房里,房门也锁着,可能去山上晨跑了吧。”

“有开门进去看看吗?”白术问。

“开了。”橙汁点头,“确实不在。”

大家只好暂且不去管肖赞,开始报备各自今天的活动意向。

伍嘉成,韩穆渤,秦氛跟随橙汁去骑马。白术,赵璐思跟随陈择夕去湖边。夏梓洸本想跟着去骑马,被告知马只有三匹,只能选择去湖边玩。彭础岳要回房休息,谷嘉诚想参观图书室,两人便留在公馆。众人约好9点半在前厅集合,陆续回房做准备。


彭础岳走出餐厅,如释重负般出了一口气,低头往二楼卧室走去,脚步不自觉的越来越快,好像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安全空间。

隐藏了许久的不安重新冒出来,他是那么的焦虑,以至于没有注意到,有个人一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。

直到他的手握上门把时,背后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:“昨天晚上,我都看见了。”

彭础岳惊得浑身激灵,手里的钥匙掉落地上。他连忙慌慌张张捡起来,胡言乱语:“你,你看见什么了?我不懂你在说什么……”

背后人从他抖得不成样子的手里拿过钥匙替他开了门,将他推搡进去:“好了,说吧,你把‘他’藏去哪儿了?”

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……我什么都不知道!”

“不告诉我,我随时可以去向大家揭发你,告诉我,我则有办法帮你脱罪。”背后人无视他的挣扎,露出一个微笑,“你可要想清楚咯,是想清清白白从这儿走出去呢,还是想当杀人犯呢?”


后山的湖泊,宛如一块静卧于森林中的蓝宝石,湖水清澈,湖岸边铺满了白色的鹅卵石。

赵璐思换上了泳装,惬意地躺在林荫下的躺椅上。陈择夕驾快艇带白术到湖心钓鱼,刚游完泳的夏梓洸捋着滴水的发丝,坐到赵璐思边上的位置。

“璐思姐姐,那个谷嘉诚和小伍哥到底关系怎样呀?”

“你不是跟你小伍哥很熟么,还来问我?”赵璐思看了他一眼。

“咳,当然是因为璐思姐姐你最八……八面玲珑无所不知啦。我只知道他们一起玩过乐队,大三的时候就解散了,是不是因为他们不和啊?”

“emmm……告诉你也可以,但你得拿别的消息跟我换。我先问你,你是不是对伍嘉成有那个意思?”

“嘿嘿,被你看出来啦……”夏梓洸傻笑,“我一直想追他来着。”

“是想追还是想睡啊?”

“睡当然也想睡,小伍哥身材那么好,声音又好听,在床上一定很性感嘿嘿……”说着几乎要妄想起来,“别问我了,反正你懂的。”

“好吧。解散那会儿他们确实是意见不合的。谷嘉诚第一个提出不想玩了,伍嘉成却还想坚持下去。吵也吵过哭也哭过,最后还是拗不过另两个人也同意解散。伍嘉成和谷嘉诚本来就不是一个院的,那之后就鲜少碰面了。至于他们毕业后怎样我就不清楚了。”

“唔……那谷嘉诚到底为什么坚持要退出,是不是因为他自私自利,完全不顾小伍哥的感受?”

“怎么,想去伍嘉成面前说他坏话?”赵璐思嘲讽地斜乜着他。

“没有啦,我只是觉得如果他人品这么差,我要提醒小伍哥注意提防着他……”

“那老规矩,你先回答我,他们大三那年的学生会主席竞选,你是不是帮肖赞唱假票了。”

“哪……哪有!”夏梓洸激动地反驳,“我只不过……只不过帮他在我们大一新生里拉票而已……”

“呵。那这么问吧,肖赞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帮他。”

“什么好处不好处的……他待人很亲切,我崇拜他不行么……”

“骗鬼呢。”赵璐思根本不放过他,“他让你睡了吧。”

“……诶……唔这个嘛……嗯……”夏梓洸含含糊糊。

“哈,哈哈哈,这帮人里怕不是有一半都是他的老相好吧!橙汁请你们来心是有多大。”赵璐思冷笑不已。

“也就还有韩穆渤彭础岳吧,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……”

赵璐思看着向岸边返航的小船,悠悠道:“看在你那么配合的份上,我再额外附赠你一个小道消息吧。你知道肖赞是怎么搭上彭础岳的吗?是通过他的好室友白术。”

“啊?”

“白术那时跟彭础岳是炮友关系。白术爱玩,看出肖赞和他是通道中人,就邀请他来一起玩3p,肖赞同意了。那时他和韩穆渤还是恋人关系……”

“……!!”夏梓洸被如此复杂的纠葛惊呆了。

这时白术已上岸,向他们走来:“你们聊什么呢,这么开心。”

赵璐思于是不再多谈。白术也不过起个话头,又对夏梓洸道:“我去那边林子里方便一下,一起走?”

“哦,一起吧。”夏梓洸没多想,跟他走了。

两人走开,赵璐思才想起来,还没来得及告诉夏梓洸谷嘉诚坚持退出乐队的原因。

“不听就算了。凭你也想黑我看上的人?想得美。”赵璐思哼了一声,重新开始美美的自拍。


走到树林里,白术确认其他二人在听不见的距离外后,便用伤感的语气对夏至光说:“洸洸,其实我很能理解你对小伍的感情,我和你同病相怜,对一个人求而不得。”

“对老谷吗。”说实话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,夏梓洸再傻也不至于那么迟钝,想到自己也是想方设法接近伍嘉成,同情他道,“老谷对谁都太冷淡了,有时还凶巴巴的。”

“不,你不觉得他对跟小伍有关的事就特别在意么?”

“……是哦!”

白术揽过他:“所以咱俩应该团结起来,互帮互助。我有一个计划,可以让你在小伍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成为他的依靠,怎么样?”

白术的计划听起来很简单,要身形相近的夏梓洸打扮成肖赞的样子,去敲伍嘉成的房门,他则带一个不知情的人,恰好目击“肖赞”进伍嘉成房间的一幕。如果肖赞继续失踪,便会有人怀疑最后被目击与他接触过的伍嘉成,伍嘉成陷入信任危机时,夏梓洸再出面力挺他。

“可是,别人以为我是肖赞,小伍哥肯定清楚找他的人是我呀,他说出来大家不就了。”

“当然不是让你真的去找他,而是让目击者‘以为’你进了他的房间。到时小伍一口咬定没有人找过他,就不会有人信了。”

“这办得到吗?”

“当然有办法,早上他们说的你也听到了吧,今晚10点,你就……”

两人正窃窃私语着,身后突然有树枝被踩断的声音。白术警觉地回头,原来是陈择夕来通知他们,准备回公馆午餐。

两人已商量的差不多,交换了一个眼神,一前一后出了树林。


午餐时肖赞依旧没有回来。橙汁有些坐立不安,约陈择夕午后一起进山找人,又向客人们陪不是,请大家下午在公馆四周自由活动,不要离开太远。

饭后陈择夕与橙汁回房换了便于登山的衣裤便出发了,众人只好从图书室找出纸牌和游戏棋打发时间。刚过下午1点,好几人干脆回房间补觉,很快小客厅里只剩下伍嘉成与韩穆渤二人。

韩穆渤与秦氛吵架了,伍嘉成上午在马场便已见识过。起因是秦氛不知从哪听说公馆的人中有韩穆渤的前男友,便不停逼问是谁,韩穆渤不肯说,伍嘉成和橙汁也只能打哈哈,弄得大家都十分尴尬。只有秦氛气愤不已,认为韩穆渤心里有鬼,放话一定要给那个小贱人一点颜色瞧瞧。午餐后橙汁与陈择夕一出门,他便撇下韩穆渤独自回房了。

“穆穆,要不我们去溪边走走吧,就在公馆后面,也不算走远。”伍嘉成知道韩穆渤没法回房间,便主动邀请他。

两人便出了公馆散步,来到溪边。公馆的后侧是紧贴着溪涧建的,没有可供落脚的地方。溪水很浅,溪涧却很深,底下裸露着大块的岩石,伍嘉成向涧里看了几眼就觉得恐高又要发作,赶紧退后笑道不看了不看了。

“这天这么阴,怕是要下雨……唉,也不知道赞赞怎么样了,希望不要有事。”

“他比我们更熟悉这一带,一定不会有事的。”韩穆渤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。

“嗯……你也不要太烦恼了。小秦会跟你生气,说明他非常在乎你呢。回去后你跟他好好解释,他会理解你的。”伍嘉成也安慰他。

韩穆渤笑笑:“没事,他闹一阵子就好了,讲道理他反而不听。”

“诶……你们也真够般配的,我这个局外人还是不乱支招了。”

两人又逛了一会儿,眼看乌云越来越厚,便打道回了公馆。没过多久,天上雷声大作,骤雨倾盆而至。

橙汁与陈择夕在大雨中狼狈地回来,一无所获。晚餐时大家的情绪都不怎么高昂,伍嘉成建议打电话报警,一试竟发现连电话信号也没有了。

“奇怪了,下午时还好好的。”

“可能是信号塔被雷击了,我们还是下山求助吧。”

“雨天晚上开盘山公路太危险,还是等到明早吧,这边山里人能到达的地方我和大小姐都基本找过了,没找到人也不是坏事。”

陈择夕的话暂时安抚了大家,饭后各自回房。


时钟敲响了9下,前厅里了无人声。谁也没有发觉,昏暗的壁灯下,两条黑影悄然穿过前厅,离开了公馆。

彭础岳带着那人在雨中沿着溪流下游一脚深一脚浅地跋涉,走了近半小时,又艰难地爬下溪涧,终于来到一个隐蔽的岩洞前。

这是彭础岳在前一天夜里,背着已断气的肖赞慌不择路时,失足滑落才偶然发现的。洞口很小,是个绝佳的藏尸地点。

彭础岳小心地扒开洞口的野草,举着手机将洞内照亮,自己却扭过头,不敢向里看:“在里面。”

“在哪儿?我连一只老鼠的尸首也没看到。”

“哈?”彭础岳莫名其妙,转头一看,顿时惊呆了。

岩洞中空空如也,昨天他亲自拖进去的人已不翼而飞。

“怎么回事……尸体跑了?……他……他要来找我报仇么……”彭础岳吓得浑身哆嗦,神经质地咬着手指。

“难道还有其他人跟踪你了?!”那人也没料到会这样,气急败坏地一把揪过彭础岳,“还是你在耍我?!到底在哪里!”

“我没有……!就是这里……”彭础岳眼珠乱转,突然一亮,“我知道了,是他活过来了……对,一定是这样!”

死人怎么可能复活?那人想让他清醒一下,然而彭础岳已欣喜若狂,什么也听不进去了。

“赞赞没死,我没有杀人!哈哈哈哈哈哈!”

“啧。”那人看了眼时间,将陷入癫狂的彭础岳搁在一旁,开始拨电话。

久久的无法接通。他这才想起,信号已经坏了。


伍嘉成从浴室出来,只觉得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。老旧的吊灯也忽明忽暗,仿佛随时都有罢工的危险。大概公馆的主人也料到早晚会有这种事发生,卧室和浴室中都备有烛台。伍嘉成决定防患于未然,将蜡烛点起来。

窗户啪嗒啪嗒地响着,看来赵璐思没说错,果然风大就会这样吧。伍嘉成有些不安地朝窗外看去,隔着白色的窗帘,理应什么也看不见。

然而就在这时,一道惊雷炸响,一瞬间将窗外照得亮如白昼。

强光映照出,一个人形的黑影,正紧紧地贴在窗外。

“啊————!!”伍嘉成放声惊叫起来。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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